南开回忆二: 中学杂记
刚才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南开人。南开医院出生,南大附小,南开中学,南开大学。按说我应该可以引用总理的那句,我是爱南开的。不过这句写在范孙楼上的话在当年刚入校的我听来,觉得有点别扭。当然,老师们是不会告诉我们,听着别扭是因为这不是一个整句,因为下面还有,但南开不爱我。南开"爱不爱我"不是我能在乎的事,因为我对它来说顶多是"无所谓"。牛人太多了。
那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参观校园。东楼已经是周恩来青年时代在津革命活动纪念馆了。我记得自己很喜欢那座楼,尤其喜欢里面的桌椅,好像是上面可以打开放东西的。然后是瑞廷礼堂,我们开会和合唱比赛的地方。北楼最是古香古色。还有南楼,就是刚才提到的范孙楼,是我们大家的最爱,因为可以爬到房顶去。
初中时好像每学期有一星期学工劳动。我被分配到过计算机房,不记得干什么了; 还有电子厂,好像是择二极管,把不好的扔出来; 还有当年最牛的一位化学老师的实验室。那是离南楼房顶最近的实验室,我很开心。他让我去化工厂拿一种东西,说用来做香波。应该是个表面活性剂吧。他让我拿最高等级的,说可以做比外面卖的好得多的香波。我记得当时最多的同学被分去机工,还有女生去做冲压。我好像没有做冲压,不知道为什么。劳动了半天我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,什么也没学到。学习能力真的是很差的。
那时候我们几个天南大子弟经常一起骑车上下学。冬天天亮得晚,我们总是6点多就骑车出门,路上还是黑黑的。下雪天在马路上骑车,总是会摔一两跤,但我们丝毫不觉得苦。有时上完晚自习回家路上还会想一些题,那是我最后觉得自己很专注思考,有一种"在状态(in the zone)"的感觉。现在的我每天混日子,早就没有了彼时的感觉了。
那时候我还喜欢我们上课的新楼到操场之间的紫藤架,紫藤开起来美极了。还有从蒸饭打水的锅炉房,长满月季的花园,一直通到体育馆,食堂,宿舍楼,北楼的长廊。有一次劳动时,我们发现了总理以前住的宿舍。一间小小的平房里有一张他当年的照片。当时我们的感觉就是,帅呆了!真的,被镇住了。
那时候很喜欢听校史老师讲五虎队,还有话剧社的事。想到总理男扮女装就觉得很有意思。最期待的就是每年五四的篝火晚会。年轻人穿着白紫相间的校服围着篝火跳舞,真的还有五四精神的余风。可惜好景不长。当年的校长纪文郁不知道为什么被罢黜了,换来了我38楼的邻居,当过新华校长的康。她来了以后,我们的文娱活动明显减少了。学校的风气完全变了,德育处老师更嚣张了。再也没有篝火晚会了,连国画小组的美术老师都有点意兴阑珊。我觉得她一点都不懂南开。高中的我是很不快乐的,因为 我觉得我所知道的学校没有了。再加上后来中楼被炸了,花园,紫藤都没了,操场上盖了个丑陋的翔宇楼,被提上了更丑陋的字,我心中的南开也随之灰飞烟灭了。
我已经很久没回过学校了,因为怕自己伤心。要不是这次校庆,我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还对曾经的南开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。